“是啊，院子里雪不赶紧扫开，要跌跤嘞。”姜柔儿笑答。

“狗蛋呢，这活就得交给男人去做，这男人不能惯，该让他干活就干活，要我说，你都已经这么能干了，狗蛋就应该更多努力一些，这样才配得上你。”

原本陈嫂打心底觉得姜柔儿配不上宁衡，在她心里，姜柔儿孤僻不好相与，细胳膊细腿，干活也干不好，配踏实能干憨厚老实的宁衡，自然觉得宁衡吃亏，可现在不一样，这几个月来的桩桩件件，让陈嫂心中的姜柔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聪明能干不说还会赚银子养家，甚至还能独当一面，如此一来，原本踏实能干的宁衡就有些配不上她了。

当然有这种想法，是陈嫂真心觉得姜柔儿是个没娘的孩子，这才总想着教她怎么让自己不吃亏，是作为长辈的思想去和她说话。

这些姜柔儿倒是不会想到，此时她只是很欢快的朝陈嫂解释：“宁衡去镇子上买东西了。”

“大雪铺面，怕是牛车也不好走，幸好胡大爷赶了一辈子的牛车，这点雪还难不住他。”两人闲说两句，陈嫂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她走来的路，来到她的大门口，压低声音朝她说：“那个张寡妇，我出去的时候，她就在前面路口站着，我刚回来又看到她鬼鬼祟祟站在那，瞧着那方向可不是你们的院子的吗？这人最是不安好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许给那样天杀的人家，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坏，你和狗蛋这两日可得小心点。”

“我知道了，陈嫂，小豆子在喊您呢。”

姜柔儿眼中闪过一抹暗色，陈寡妇哪是憋着什么坏，分明是做贼心虚。

她放下扫帚就走到外面，果不然在拐角的位置看到了穿的一身臃肿还在脖子那围了厚厚的一块儿布遮着脸的张寡妇。

她正探出头要看姜柔儿，没料到姜柔儿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好几步。

可姜柔儿却是唇角勾着笑，缓缓走向她：“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死丫头，你在这干什么！”张寡妇扶着墙站稳，朝姜柔儿翻了一个白眼气，声音里掩藏不住的惊慌。

“我在这里做什么，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偷偷看我们的院子，在看什么？是不是很好奇我还活着？”

姜柔儿顺着她之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哼笑一声，双手揣进袖筒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仿佛知晓一切，这可把张寡妇吓个不清，她结结巴巴开口：“你在……胡……胡说八道什么，我可没看你们家，谁稀罕看你们……”

说完，就赶紧转身离开，许是走的太急，还差点跌倒。

姜柔儿就在背后眯起双眼看着她缓缓消失在雪白的道路尽头。

“真冷啊。”这么会儿功夫，她的耳朵就冷的厉害，姜柔儿跺跺脚，跑进往回家跑，跑到一半，突然想起那三人还被宁衡扔在屋子后面。

总不能真的把人给冻死了。

她只好冒着严寒跑到屋子后面，就见那三人靠在屋子后墙上，排成一排，身上盖着那两张褐色破烂凉席，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他们三人。

张卜仁正醒着，一看到姜柔儿，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里面满满的怒意，剩下那两人还昏睡着，尤其是那个小胖子，睡着也不老实，身体乱动，让靠着他的那个青年也睡不安稳。

倒是心大，还能睡得着。

姜柔儿摇摇头，取下张卜仁的嘴里的破布，语气平静的问：

“你现在是否愿意说出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前来，告诉你我家具体位置的人又是谁？”

张卜仁只是瞪了姜柔儿一眼，然后紧紧抿着嘴。

看样子，是不准备招出来。

但姜柔儿本就不觉得他会说出什么，她捂了捂自己快冻僵的耳朵，继续问：“既然你不想说这个，那换个问题，你女儿怎么了，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银子？”

听到他女儿，他的眼神就温柔许多，他缓缓开口：

“她生病了，每个月都需要一百两银子去买药材，求姑娘，你可以把我交给官府，但那二百两银票一定要还给我女儿，那是她救命的银票。”

“你倒是爱女心切，那我就是活该被人偷吗？”姜柔儿眼神复杂的又把破布堵到他的嘴里。

中午姜柔儿就把昨日剩下的菜热了塞肚子，吃完刚洗完碗筷，就听院外传来动静。

有一马车在他们院门口停了下来，赶车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穿着厚袍，带着厚帽子，脸也是一副没经过风沙的白嫩皮肤，眼睛里透着一抹精光。

马车停下，他跳下马车，掀开车帘，朝里面谦卑道：“老爷，宁公子，到了。”

里面坐着不是别人，正是宁衡和他前去找的王掌柜。

宁衡今早进城早早就去了王掌柜家门口，奈何这位管家说，他家老爷出去见客人了，宁衡便说：“既然你们老爷这么忙，那我只好到衙门走一趟了。”

这管家这么聪明一个人，本来他们老爷只是为了晾一会儿他，没成想差点弄巧成拙，这下，管家着急了。

他急忙下了台阶，拦住宁衡，好话说尽，这才把人劝到大堂里，然后他亲自去见了王老爷。

一听是清水村来的姜柔儿的相公宁衡，王老爷就知道自己弟弟又办了一件蠢事，被人拿了把柄，人家这是寻上门了。

这才赶紧去大堂见了宁衡，说了一堆好话，但宁衡只说了一句话：“您和夫人曾做过生意，我夫也不忍看王老爷在这新年高兴的日子里弟弟就出事，特让我把这封信拿给您看。”

这王老爷眼神怀疑的接过信，可看了再看，那上面有个名字，他是听他那蠢弟弟说过，那张卜仁是替他办事的，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当即，他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赔笑着说是要去拜访姜柔儿，还要亲自送宁衡回家，这才大中午饭还没吃一口，就赶紧奔着村子里来了。

一路上，雪天路滑，便是再好的马车，也禁不住这么颠簸，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可一下马车，看到姜柔儿，他脸上的笑却瞬间又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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