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棠不想让自己显得唐突，可又实在耐不住好奇，稍微探了探头朝着里面瞧去。

可这一瞧，她却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什么「顽疾」啊喂！吓死她了！

这不就是青春痘嘛！

——只不过，有一颗又大又红的恰巧长在了鼻尖上而已。

那小姐被闻棠这般盯着瞧，还感觉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了低头。

她走近了几步小声道：“这红点，曾找郎中瞧过。喝了药倒是好了些，可每月都还是会复发。若是再喝药，又会腹泻……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闻棠心中早已了然，可眼下，她这现成的皂里头却没有能够对症缓解痘痘的。

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摊位，见方才被地中海买走了几块的马苋齿蒲公英皂还有好些，这才问道：“每个月发作可是在月事前后？”

那小姐似乎是没有料到闻棠能一下就说中，脸都红了，颇有些不好意思。

“是……”

闻棠又问：“小姐，这小疙瘩，除了脸上之外，你的背上可也会有？”

那小姐瞧着闻棠问得这般专业，心中也燃起了一丝希望。

“有的……还会痒。可若是不慎抓挠到了，又很疼。”

闻棠听得此言，也不再犹豫，径直拿起了那块绿色的皂。

“这个是沐浴所用，里头加了些药草，应当能够缓解一二。只是洁面用的皂，眼下我却没有现成的。”

她将那皂递给面前这带着幂篱的小姐，又补充道：“不若你先试试这个，待明日我去采买些对症的药材，再专程帮你做几块能够净面的？”

那小姐赶忙接过拿在手上，总算是展颜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此甚好，只是……真的能有用吗？”

其实闻棠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诱发痘痘的原因有许多，这小姐看来应当是体内激素调节紊乱导致的。

只是……观她肤质，似乎也是偏油性，近看毛孔也很是明显。

想来，先清洁干净总归是没错的。

闻棠在心中如此想着。

毕竟她瞧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平日里洗澡定然是用那些个价格不菲的澡豆。

可这澡豆是什么？

底料不过是些黄豆粉加上猪胰子制成的，有些商家为了能调制香味好卖高价，还会添加不少的中药粉。

这不仅容易堵塞毛孔，且清洁力也很一般，对于年轻姑娘来说，只怕是容易引发各种皮肤问题的。

闻棠想了想，没有把话说绝，只道：“立竿见影是不大现实的，可既然你吃不得药，那便试试外用，说不定……能有意外之喜呢。”

那小姐手中捏着块皂，也没有思考太久。

“那我便先试试用这个沐浴。”

毕竟……她赶时间啊，眼下压根容不得她再犹豫了。

下个月十五，就要走三书六礼了，届时自己定然要出来面见对方家的长辈。

可她顶着一脸的红疙瘩该怎么见人？！

香粉胭脂什么的倒是能遮盖一二，可夜晚洗了脸后呢？

别说旁人，就连她自己看着都有些肉麻。

原先长了之后又消退的一个红疙瘩还在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坑。

这几日月事，脸上又冒出了许多新的疙瘩，若这些往后都变成了坑，那她也不要活了！

身边跟着的婢女上前接过马苋齿皂，又给了银子后，那小姐却还没有要离去的样子。

她站在闻棠的摊位前再三问道：“你方才说明日就做，那何时能做好呢？”

“约摸三四日的时间吧。”

闻棠笑着答道。

这几日的时间，做冷制皂定然是来不及了，光是晾皂就得月余呢。

只不过……她还有法子！

那小姐听得闻棠如此说，心中依旧有些着急，“可下一个街市要等半个月了，我要上何处去寻你？”

不光如此，这摆摊之人可不是回回都一定会上府城来的，毕竟这昂贵的市税就摆在这儿呢。

如果她不来，那自己该如何寻人？！

闻棠听得她焦急的语气，便知她应当真的是急用，赶忙笑着宽慰道：“你别担心，我跑不了的。我家就在大豆腐巷中，最里头那扇木门的院子便是了。”

“那就……好。”

那小姐被人戳穿了心事，又有些羞赧，临走之时，还为了保险起见，不忘自报家门道：“我家住城南，周家的。若是过几日，没有人来寻你，你便带着做好的皂上门便可。一定要来啊！”

闻棠觉得这周姑娘好玩极了，赶忙笑着点点头，就差没有对天发誓了，“记住了，城南周家。若是无人来寻，我定会上门去的。”

周小姐听了这话，这才放心地带着婢女离去。

一旁卖糖画的大爷全程目睹了闻棠这一块皂的成交过程，虽听不见她们方才凑在一块儿之时是在嘀咕什么，却听清楚了最后一句话。

那大爷笑着叹道：“难怪这般大手笔，原来是城南周家啊！丫头，你这是赶巧碰上有钱人喽！”

闻棠方才见这周姑娘带着婢女出行，便猜到应当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可却不曾想到，这周家竟好似还有些什么说法。

她对于八卦一事向来无甚兴趣，只不过自己的顾客，倒是可以了解一二。

闻棠走回自己摊位后头，好奇地凑上前去问那卖糖画的老伯，“周家在鹤邺城这般有名嘛？”

这会儿没有什么小娃儿来他的摊位前闹着大人买糖画，那老伯索性点了挂在腰间的烟斗，一边抽着烟一边同闻棠聊着。

“你竟不知道周家？那你可知这鹤邺府城的玉渊阁？”

闻棠觉得这名字甚是熟悉，皱眉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可是那家两层的首饰铺子？”

“是呐！他家一棵百宝树，那可是玉渊阁的镇店之宝。一盆金丝做枝的盆景，上头用五颜六色的宝石做成各种果实悬挂于上，可是好生奢华啊……”

闻棠对这玉器珍宝一类的没有太多兴趣，只默不作声地听着那老伯慨叹。

可谁知话音刚路，那老伯又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小声道：“周家，许是同王太守有些关系呢。早些年进贡朝廷的那棵东珠玉树，可就是请周家工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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