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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挟猫猫以令大学生!


老皇帝咳嗽一声,引起许烟杪的注意:“许卿啊……”

  许烟杪:“是!陛下!”

  [rou]眼可见比以前积极了很多。

  老皇帝循循善诱:“你会做猫食吗?”

  许烟杪:“不会。”

  老皇帝:“那……”

  音才刚出[kou]一半,许烟杪没反应过来皇帝已经开[kou]了,下意识往下说:“但臣家中有厨子,或许他会。”

  老皇帝:“若是他不会呢?”

  许烟杪一顿,纠结地说:“我自己学一下……”

  老皇帝笑眯眯:“京中有猫食店你可晓得?”

  许烟杪眼睛一亮。

  老皇帝:“比起小鱼干或者猪肝,喂猫最好喂生[rou]。它每天都要吃半斤生[rou],也就是四十五钱,一个月便是一千三百多钱。你——”

  皇帝的视线上下扫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现在当官了,也能养得起猫了。”

  许烟杪默默抱紧了怀里的吞金兽。

  老皇帝忽然发出感慨:“但畜生终究不是人,人你能命令他准时用餐,猫不行。你买了生[rou]回家,它若不想吃,少不得你多费功夫。如今京中养猫人家会准备陶罐,在罐中放上木炭,再放猫饭,如此便能保持猫饭的新鲜了。”

  许烟杪的知识还没完全还给老师,想得起来这么做是在利用木炭本身的吸湿[xing]。

  老皇帝:“如此,你要添一笔购炭钱。”

  许烟杪抱住小猫,瑟瑟发抖。

  老皇帝:“它现在还小,但总会长大,长大后,猫的去势费用……嗯……”

  许烟杪已经开始在心里疯狂算自己的工资了。

  ——虽然老皇帝的赏赐和公主的谢礼都在他家里,还有很多没用完,但,不能坐吃山空啊!

  老皇帝还在那里火上浇油:“你是朝廷官员,若有正事去地方,猫也没办法一起带走,就得请人上门替你喂猫。这又是一笔开销……”

  “小毯子买不买?”

  “薄荷买不买?”

  “你也不会丹青,但想不想请人将你的猫平[ri]里的样子画下来,观赏把玩?”

  每说一句,许烟杪心里就好像有一块象征生活的大石头砰地往小人身上压。

  老皇帝笑容亲切:“许卿啊,朕这里有个‘修史’的活儿,你有没有空闲接一下?”

  【果然,我就该知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挟猫猫以令大学生!】

  许烟杪心里哽咽一声:“接!”

  白白的狮猫[tian]着自己的爪子,发出“咪呜咪呜”的叫声,又拿头去拱自己新主人的手,享受新主人的爱抚。

  *

  许烟杪把粘人的小猫暂时寄放给宦官照顾,问了几次路,来到文华堂外。

  “修史……就是这里吧。”

  堂内,三百多个编修走来走去,或是笔墨抄抄写写,或是书柜上翻找书籍……有的人墨水都沾满衣袖了也没注意,捧着墨迹未干的纸嘴角笑容直翘;有的人皱着眉在一墙书籍前寻找着什么,眼下青黑象征其彻夜未眠。

  许烟杪进去后,影子覆过一位编修,对方愁眉苦脸在纸上写着什么,感觉到他经过,头也不抬地突兀开[kou]:“劳烦帮我拿一下《楚书·地形志》,在丁字柜,从下往上数第三层,左手边第十二本。”

  许烟杪:“好。”

  “?!”这编修猛地扭头,差点将脖子扭了:“许烟杪?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动静很大,声音却不大。

  许烟杪告诉他:“陛下让我来修周史。”

  “砰——”对方身体一个趔趄,撞到了桌沿,胳膊不小心砸到笔筒,“啪”地倒下后在桌面上骨碌碌滚两圈就摔在地上,毛笔散落一地。

  这动静更大了,终于引起别人注意:“怎么——许烟杪?!”

  这惊呼可比之前的编修大多了,当时,就引得堂内好几个声音[chou]了[kou]气。

  窗缝中透过的一缕光映在许烟杪脸上,髣拂可见疑惑。

  一开始打翻笔筒的编修立刻好似十分激动地说:“旁人都说你长得十分美貌,我还想着有多貌美,不曾想今[ri]终于得见真人了。”

  许烟杪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脸上微红:“多谢夸奖。”

  本来只是找了个合理借[kou]的编修呆了呆,修史修出来的经验让他脑海里下意识蹦出:我如果给许郎修传,一定要用词——冶异绝俗。

  作为主导修史的官员,总裁官宋骐察觉到[sao]动,从最后头板着脸走出来,但看到是许烟杪时,便险些破功笑出声。

  他道是什么情况,原来是撞见小白泽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惊慌的。哪怕小白泽揪不出他们错处,目光投向家人,才更是好事,免得酿成大祸。

  于是在一众编修佩服的目光下,平静走到许烟杪面前:“许郎莫非是来此拿书的?还是来寻人?”

  许烟杪欢欢喜喜地说:“陛下派我来修周史。”

  “咚——”

  这回不是笔筒被打翻了,是总裁官直接撅了过去,脑袋磕在地上,重重一声响。

  许烟杪:“!!!”

  这是怎么了?!

  许烟杪:“太医!快请太医!不要移动他!”

  在等太医过来的路上,许烟杪着意问了一下其他编修:“这是哪位?”

  怎么听说我要来修史,直接晕过去了?

  被问的编修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位是修史的总裁官,出自广平宋氏。”

  发现许烟杪脸上还是有着难以掩饰的困惑,那编修索[xing]说得明白一些:“广平宋氏,乃敦煌望族。”

  *

  许烟杪要修史了。修的还是前朝史。

  反应最大的是各处百年望族。

  ——自从蛮族入侵中原,将世家屠了个遍,自周朝始,已经没有那些千年世家了。

  望族在朝中有官,一个个悲哭哀嚎,坚决反对许烟杪去修史,就差对皇帝说:你让他修史,我就吊死在宫门[kou]!

  义乌朱氏在前朝出过一门三相,其他时候也不断有人入朝为官,家族十分兴旺,已经富贵了十三代。至新朝,朱家子弟如今在朝为官者足有七人,皆是进士及第。

  其中二人还是武英殿常客。

  翰林院主官,掌院学士朱廷勋便是来自义乌朱氏,如今已七十四岁,胡子花白的老头在武英殿中哭嗥:“陛下!臣大把年纪了,只想安度晚年,不想知道臣之先祖是有奇闻异事还是有风流韵事,更不想知道他们的野史有几项是真实的!”

  老皇帝面不改[se]:“爱卿,你要知道,真金不怕火炼。”

  掌院学士幽幽地看着他:“但真金也不知道,自己偷偷在粪坑里打个滚,也不碍着谁,突然间就被传得满城风雨了。”

  掌院学士破罐破摔:“而且,陛下,名为修史,实则……你真的不是想看热闹吗?”

  “咳。”皇帝咳嗽一声,半点不心虚:“爱卿多心了。”

  这个还没解决,又来了一个。

  江原常氏的大儒,左副都御史常在抱着一堆画过来了,身上还特意换了比较素的衣服。

  老皇帝:“……爱卿这又是做什么?”

  那左副都御史眼泪不断:“臣蒙陛下看重,为朝廷各处衙门以及前朝、后宫的宫殿殿壁上作画,以及各处宫殿的屏风上裱褙作品。臣如今自觉时[ri]无多,便将自己满意的画作挑选出来,呈与陛下。”

  老皇帝纳闷:“你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

  左副都御史抹抹眼泪,哀怨的眼神向老皇帝投过去:“陛下,臣再康健也还是个人,脸皮还变不了城墙。想来,很快就要羞愤[yu]死了。”

  老皇帝:“……啊,这个,爱卿,其实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的可怕,你看,万一你祖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功绩呢?”

  左副都御史反问:“陛下觉得,是隐藏起来的功绩更多,还是奇奇怪怪的癖好更多?”

  就光是本朝,一个个官员都经不起深扒啊!

  不是以前的奇葩事少,是一般这些事情也不会莫名其妙流露人前,都被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谁知道,能出个许烟杪啊!!!

  老皇帝脸不红心不跳:“爱卿家风淳厚,肯定是功绩更多。”

  左副都御史:“……”

  第三第四第五个望族出身的官员把老皇帝堵在武英殿里,也没说什么,就是哭,使劲哭,间或夹杂两句——

  “陛下,修史大差不差就行了!”

  “陛下!臣不能同意这种对不起祖宗的决定啊!”

  除了这些殿前哭泣的,更多的官员在收到消息后,眼前一黑,昏厥在衙门里。

  他们的同僚把他们搬到软榻上,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还好还好。”

  还好咱是泥腿子,跟着陛下开国的。祖宗在前朝查无此人。

  不是他们说,陛下这事……干得有够缺德的,真怪不得大臣闹起来!

  *

  文华堂。

  许烟杪懵懵懂懂:“广平宋氏……怎么了吗?”

  编修知道真相不能说,看了一眼躺地上的上司,心里万分抱歉:“敦煌多壁画,壁画载史,宋总裁官自小受了熏陶,对修史有着极大的执念,一直以来想修出一部人人称道的史书。我们这史已经修了十年了,你突然到来,他恐怕误会了,以为陛下要让你代替他的位置,便受不住这份打击。”

  许烟杪顿时心领神悟。

  【这就是办公室里最忌讳的空降吗!】

  地上,总裁官的手指[chou]搐了两下,好像昏迷中也听到了那编修的编排,恨不得跳起来狠狠锤他两下。

  “不过许郎你放心,我们其他人都很欢迎新同僚。你是不知道,这修史太繁琐了,人越多越好。”

  那编修比之前更热情了——毕竟他祖上三代贫农。许烟杪过来只是为了修史,祸害不到他,还能拿到第一手史料。

  “快来!快坐!”

  快给我们查漏补缺一下!顺便还能看看热闹!

  另外一个编修立刻就搬过来一叠[cao]稿:“许郎!咱们先从将相史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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