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偏执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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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清刚乘着风冲出大厦,那道剑光就逼近十字路口。
他当即意识到飞行是补救不了的,立刻施展星遁术,这才勉强追上剑光的尾巴。
下一秒,剑光抵达十字路口。
「嗡!」
空气泛起涟漪般的褶皱,传来一声气波震动声效,就像大号鞭炮在水底爆炸。
肉眼可见的,十字路口的虚空撕裂出一道六米长的豁口,黑洞洞的芥子须弥中透出磅礴的阴气和让人心底发寒的恐惧。
犹如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周围的路人终于反应过来,之前是由于速度太快,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剑光的迫近。
但在剑光撕裂芥子须弥的时候,爆发出的强光,以及骤然降温的寒意,让这些凡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纷纷望向十字路口。
关键时刻,连续施展星遁术的张元清终于抵达,扬起手,啪的打了个响指。
一抹星光混淆着灵魂之力扩散,瞬间覆盖方圆百米。
车内的司机,电瓶车的骑手,以及徒步的行人,目光微微空洞,继而恢复,大家不再关注十字路口,自顾自的驾驶、行走。
张元清松了口气,心说幸好控制住局面了,不然明天网上新闻的头条标题就是:#震惊!神秘二次元白毛女子在闹市破碎虚空#
然后底下评论是宅男们争论这个白毛是哪部动漫的女主角。
黑洞洞的豁口缓慢收拢,白毛元帅轻轻一踏,飘入空间裂缝。
红舞鞋「啪嗒啪嗒」的跟了进去,誓要干掉傅青阳。
「元帅,等等我…」张元清飞奔到逐渐合拢的豁口,一头扎了进去。
画面陡然变化,阳光灿烂的城市街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气笼罩的古城。
石板铺设的主干道绵延向黑暗幽静的古城深处,身前是一座高大的牌坊,挂着「鬼城」的匾额。
主干道两侧古香古色的楼房,挂着的招牌更引人注目。
感觉像是来到了灵异主题的恐怖游乐城。
「嘶,这里的阴气浓郁到能把夜游神冻僵啊……」张元清遵从心的选择,向高挑曼妙的表姐靠拢:「元帅,您要保护我。」
傅青萱威严而冷淡的「嗯」一声,如同女皇答应庇护她的子民。
她瞳孔绽放灿灿白光,目光扫过鬼城,很快得出结论,淡淡道:「半神级道具,由多种灵异力量、道具组合而成,没有器灵,核心是一件规则类道具…….倒是和狗长老的动物园有异曲同工之妙。」
「啪嗒啪嗒……」
红舞鞋舍弃两人,径直朝着长街尽头奔去。
两人当即跟上,女元帅从容镇定的前行,张元清则一脸警惕,左顾右盼,这里的每一间店铺都残留着可怕的阴气。
每一间店铺都能轻而易举的杀他。
但此时,街道两侧尽是杂乱之象。
「密室逃生」的招牌斜斜的挂着,「诡异足疗」店的门被砸了,冥婚店的鬼新姐脑袋被斩下来,和她的红盖头滚在一起,一双充满怨恨的瞳孔死死的盯着街面。
「僵尸出没」店也被砸了,歪斜的店门内,一具具焦黑的僵尸横陈似乎刚受过日之神力的洗礼。
很显然,这些店都是傅青阳他们砸的。
但越往深处走,店铺保留的越完整,这种变化预示着傅青阳等人也没能力砸店抄家了,最多抽身而退。
前方出现一间店门半坍塌的铺子,上面挂着「惊声尖叫」的匾额。
这间店似乎是被砸了,但没砸彻底。
张元清透过敞开的门看去,恰好看见店门口
探出一张褶皱遍布的老脸,流淌着漆黑血水的眼眶,幽幽的偷看着两人。
那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妇,脸色惨白,瞳孔里流淌着漆黑的血水。
在与张元清目光交触的瞬间,她无声的裂开嘴巴,裂到耳根处,漆黑黏稠的血水糖浆般流淌。
「呜~」
店内刮起一阵痛人的阴风,穿着民国布衣的老妇人,尖啸着扑向张元清。这本该是一个主宰层次的怨灵,但它似乎刚被日之神力重创,气息下滑,介干圣者和主宰之间。
弱七级!
傅青萱眸子一斜,用余光轻飘飘的看了眼张牙舞爪的怨灵,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并指如剑,正要解决扑火的飞蛾。
张元清突然动了,竟主动迎上了弱七级的怨灵。
见状,元帅皱了皱眉。
张元清左眼眶涌现漆黑浓郁的能量,右眼化为熔金色的瞳孔,他的左臂染上漆黑的阴气,右臂亮起纯正霸道的金光。
太阴和太阳之力同时充盈身体。
张元清左手抓住老妇的脖颈,噬灵压制,右手轻轻拍在它额头。
嗤嗤连声,老妇额头腾起阵阵黑烟,发出只有夜游神能听到的凄厉尖叫。
它的气息迅速下滑。
张元清开口一吸,老妇便化作黑烟被他吞入腹中。
三秒不到,一具弱7级怨灵便被收服了。
傅青萱收了剑指,眉头早已舒展,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张元清,道:「日之神力……你竟然以圣者之躯容纳日之神力,果然是天才,未来可期。」如果官方的长老们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更加重视元始天尊。
三十岁不到登顶巅峰的元帅,天赋之强举世罕见,便是魔君也要弱她一头。
这种人物不可避免的骄傲自大,傅青阳觉得全天下的天才都是垃圾,而她觉得全世界半神都是垃圾。
只是她不说。
当代年轻人里,能得到她认可的,除了魔君再无他人。
亲弟弟傅青阳在她眼里,也只是一个勤能补拙的笨鸟而已。
张元清退回原位,大声道:「正因为有元帅在,我才敢冒险,是元帅给了我勇气。」
傅青萱露出诧异之色,不曾想到,官方这位新晋天才,竟这般会说人话。
「你缺灵仆?」
「极缺!」
傅青萱略作沉吟:「我带你扫荡一番,此地优质的灵仆阴尸数量不少,但我只替你搜刮圣者阶段的若想得到主宰级的阴尸和怨灵,需要你自己努力,本座不会揠苗助长。」
张元清心脏砰砰狂跳,迟疑道:「这,会不会耽误救人?傅长老还没脱离危险。」
相比起优质的灵仆和阴尸,他更担心傅青阳的安危。
傅青萱冷若冰霜的俏脸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旋即收敛,望向远处,道:「他们一时半会死不了,垃圾就该好好躲在棉被里。」
后半句话张元清没听懂,但不妨碍他纳头便拜:「多谢元帅!」
西北戈壁。
戈壁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荒芜地区之一,绵亘在大陆的西北,跨越草原和华北地带。
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大地上到处都是裸岩,狂风中仿佛都夹杂着砂砾。
白昼酷热,夜里寒凉,土不能耕,山不能猎,广袤无垠的土地上人烟稀少。
地理学家们认为,戈壁的形成是因为地势拔高,砂岩、不断被风化剥蚀,变成量碎屑物质形成。
但比起沙漠这种真正的生命禁区,戈壁地势起伏,岩峰立,视觉上丰富多彩。
一座叫「腾格里」的山脚下,一座座黄泥石块垒砌的平
房坐落,已经在阳光暴晒中伫立了十年之久。
腾格里在蒙语中是「神」的意思,兵主教的蛊惑之妖们入乡随俗,给这座山本来没有名字的大山取名腾格里。
因为山腹中沉睡中蛊惑之妖们的精神领袖——修罗。
修罗选择这座岩山沉睡并没有太大的讲究,纯粹是不希望睡觉的时候被打扰,人迹罕至的西北便成了他的选择。
再往前推二十年,修罗的沉睡之地不是「腾格里」圣山,而是另一座无名山峰。
当时五行盟刚成立,总部十老刚掌大权,急着向各方展示自己的权威和政绩,和上头一商量,就决定把修罗给核平了。
结果山是核了,修罗没被核,于是无家可归的修罗打算换个热闹的地方睡觉,他选择了京城。
当时此事闹得极大,境外的灵境行者组织都密切关注着,最后是太一门主和姜帮主联手与修罗打了一架。
修罗退出京城地界,重回西北戈壁、守序阵营再也没有试图核平修罗。
临近山腹的一间平房里,暗红色的血肉物质,如淤泥般铺满整个房间。
而在房间中央,血肉物质高高堆积成山,一颗三米长的肉舱半嵌入血肉物质中。
肉舱和血肉物质间连接着一根根青紫色的血管。整座肉山缓慢起伏,宛如搏动的心脏。
这就是楚家的规则类道具——母神子宫!
虽然有「神」这个字,但它并不圣洁光辉,相反,有着一股子克系的惊悚。
突然,肉舱表面的肉膜被撑起,凸显出一只手掌轮廓,下一秒,那只手掌撑破了肉膜,里面的男人如同撕裂胎衣的婴儿,从肉舱里滚出来。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光头铮亮,五官粗犷刚毅,耳垂、鼻翼、嘴唇残留着孔洞,但没有银环。
他复活了!
耳钉和银环不在母神子宫的复活范畴里,衣服当然也不是。
银月天王颤巍巍的爬起来,背靠着肉舱而坐,昂起头,望着平房的天花板陷入漫长的沉默。
「我原以为魔眼会是第一个从母神子宫里复活的,没想到是你。刚晋升天王,就不得不利用这件道具复活,看来你打击很大。」优雅而散漫的笑声从身边传来。
银月天王侧头看去,说话的是身穿笔挺西装的青年,洒脱的短发,戴着银色耳钉,精致优雅的仿佛是贵族家里的管家。
银月天王收回目光,昂起头,依旧发呆。
恐惧天王孜孜不倦地安慰道:「知道你很有挫败感,圣者阶段的时候,你和他相差不大,晋升主宰后,远古战神的战力本该远强于偃师。但他打你就像六年级打幼稚园。」
银月天王冷冷道:「说完了就滚出去,我想静静。」
「抱歉,我修改一下措辞,也许把幼稚园换成一年级,你心里会好过很多。」恐惧说。
银月天王嘴角抽搐一下。
恐惧天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讨人嫌,在肉舱坐下,微笑道:「何必跟妖孽比呢,放眼全球,除了傅青阳,有几个能在圣者阶段领悟规则的。我很多年前就和他认识的,也听说过他的事。这人是一个囚犯。」
谈及傅青阳这位劲敌,银月天王终于回应了他,「囚犯?」
「没错,囚犯!他在心里画了一个圈把自己囚禁在里面,二十多年不曾踏出这个圈。我很多年前就认识傅青阳了,我对这种抛弃自由的人想来深恶痛绝。」恐惧天王说:「当时他还是超凡,战力平平,天赋一般,你知道的,同等级同技能,就是有些人强有些人弱。」
「这取决于职业的契合性和技能的领悟力,这些天赋傅青阳一个都不占,攻略副本方面
,虽然不赖,可比起真正的天才差了太多。」
「可他一直站在那个圈里,每日风雨无阻的挥刀,放弃了娱乐,放弃了恋爱,放弃了一切,他的世界里只有剑和权力,因为这两样东西,能让他忘记曾经自卑和怯弱的自己。」
「怯弱?自卑?」银月天王只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要杀傅青阳很简单,在同境界挑战他,他不会退缩的。」恐惧天王勾起嘴角:「死都不会退。」
银月天王心里一动:「在你们的棋盘里,傅青阳已经有了属于他的埋骨地?」
恐惧天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笑道:「所以,你凭什么能赢他呢,凭什么能赢一个自我囚禁二十几年的偏执狂呢。」
银月天王无言以对,冷冷道:「滚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必应或者夸克搜三优抢先阅读。
「啧啧,我很好奇,你在修罗面前,还能不能这么猖狂无礼。」恐惧天王翘着腿,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银月天王没有犹豫,「我尊敬他,恐惧他,但我依然会这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银月天王脑海里往事一闪而过。
他出生在大洋彼岸的自由联邦,父母是联邦中部地区一个农场里的奴隶,那个号称人类有史以来最文明最强盛的国度从建国之初,奴隶和人口贩卖就伴随着它的历史。
高度完善的社会福利和高昂的人力成本,让那个强大的国家始终缺乏廉价劳动力,时至今日,他们仍在干着贩卖人口的活计,只不过相比起祖辈的野蛮和强势,这群家伙学会了用文明和自由的外衣包裹自己的贪婪、丑陋,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从阳光下转为阴暗的下水道。
银月天王的父母怀揣着对自由联邦的向往,跟着一群老乡偷渡到心目中的圣地,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文明和自由,更不是优渥的工资和美好的生活。
迎接他们的是奴役和殴打,他们被带去了远离城市的农场,戴上了手铐和脚链,成为了牲畜一样的劳动力。
农场主不用支付工资,还可以尽情的消费他们,和他的保安队们一起。
银月天王是奴隶生的孩子,从一出生,他就在秩序的阴影里。
他的童年和少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封锁在记忆深处,偶尔才会拿出来回忆,就像酒鬼品尝珍藏多年的美酒。
从小父母就告诉他,如果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那你就想,谁是你不能骂的。
不能骂的,就是主人!
银月天王憎恶自己的出生,憎恶那段痛苦的岁月,所以在逃离农场成为灵境行者后,他在心里对自己发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能骂的。包括修罗。
兵主教的成员们都认为银月神将才应该是暴怒,因为他总是在口吐芬芳,其实,他只是不想再当奴隶。
往事想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就像美酒不能豪饮,需要慢慢品鉴。
银月天王收回思绪,皱了皱眉:「你在等人复活?」
恐惧天王拍了拍身下的肉舱,笑着点头。
银月天王没再多问,沉默几秒后,突然说道:「傅青阳,真的偏执到直面危险,死都不退?」
「死都不能出去!阴暗的角落里,傅青阳脸色冷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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