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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9眼色


承恩公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是皇后的长嫂,怎么说也是四公主的舅母,四公主居然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她!

        涵星根本就没回头,俏皮地对着端木绯挤眉弄眼,“绯表妹,你说……她是不是为了露华阁的事来的?”她忍俊不禁地笑了。

        “十有八九吧。”端木绯也笑了,眉眼弯弯,不紧不慢地往宫里走去。

        前天,她们俩担心承恩公府会去找肖天的麻烦,特意去追肖天,却还是追丢了,之后,涵星就跑去找了李廷攸,让李廷攸帮着看看。

        昨天一早,李廷攸特意来了端木家,把谢家几个护卫寻衅不成反而被东厂狠狠教训了一顿,后又被扔到承恩公府大门口的事,都跟表姐妹俩说了。

        “岑督主办事就是利索,厉害!”涵星此刻想来,还觉得扼腕不已,只可惜自己当时没在场,没能亲眼看到。

        “那是!”端木绯笑眯眯地说道,沾沾自喜地想着:岑隐可是封炎的大哥,还是她未来的姐夫,能不厉害吗?!

        涵星越想那天露华阁的事,越觉得好玩,已经把承恩公夫人彻底抛诸脑后。

        “绯表妹,那位肖公子也挺有趣的……有机会找他一起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打马球。”

        端木绯歪了歪小脸,与涵星随口闲聊:“他既然都能驯服野马,骑术肯定不错。”

        “哈,他那么随手一抓一扯就把谢向菱给丢下湖去了,身手肯定也不错,就算不会打马球,学起来也不难。”涵星乐呵呵地接口道,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端木绯。

        不像小表妹,手脚和脑子之间仿佛缺了根弦连着似的,这辈子蹴鞠、马球什么的,肯定是无望了。

        涵星越说越起劲,“炎表哥走了,以后打马球就要缺人呢。”

        话出口后,涵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封炎前天才刚启程,这两天她和端木纭还有湛清院的丫鬟们都小心地不在端木绯跟前提封炎,就是怕她多想,毕竟封炎去的可是南境战场。

        端木绯笑容可掬地看着她,“显表哥不是快回来了吗?”正好补上这个缺。

        想到大皇兄就快回来了,涵星的脸上露出了璀璨的笑容,脚下的步履更轻快了。

        涵星没提前告诉端木贵妃她今天回宫的事,因此当钟粹宫的奴婢看到她和端木绯出现时,皆是大吃一惊,有人惊喜地上前相迎,有人冲去禀告端木贵妃,有人连忙去准备涵星最喜欢的吃食……

        沉寂了大半月的钟粹宫一下子彷如注入了一股活力,从一潭死水变成了流动的活水,生机勃勃。

        “涵星,绯姐儿,你们来得正好,快,快过来!”

        端木贵妃笑吟吟地对着两个小姑娘招了招手。

        东偏殿内,此刻略显凌乱,除了四五个嬷嬷內侍宫女外,罗汉床、案头和美人榻上还摆放了不少衣物,湖蓝,宝蓝,青碧,紫色,靛青……一看颜色,就知道这些都是男子的衣物。

        端木贵妃一会儿看看这件,一会儿看看那件,艳丽的面庞上掩不住慈爱之色。

        “涵星,这些是给你大皇兄制的新衣,他好几年没回来,身量肯定长高了不少……这些都是针工局刚刚送来的衣裳,你们俩替本宫掌掌眼。”

        两个小姑娘兴冲冲地走到了罗汉床边,帮着一起看衣裳。

        涵星最喜欢钻研首饰打扮了,扫了几眼后,立刻就道:“大皇兄在南境肯定晒黑了不少,藏青、绀青这些颜色太暗沉了。”

        她甩甩手,让宫女把几个相对暗深的颜色先往旁边挪。

        “母妃,儿臣看这天蓝色和石青色还不错……”

        涵星点着两件衣袍给端木贵妃看,端木贵妃却是有些恍神,心口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般。

        是啊,皇儿在南境肯定晒黑了,瘦了……他本是养尊处优的皇子,这几年在南境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而他又一向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母妃?”涵星把小脸凑过去又唤了一声,端木贵妃才回过神来,看向涵星指的那两件衣裳,微微蹙眉。

        “这件衣摆上的绣花平平无奇,不好。”

        “这一身嘛,这个腰带还有镶边与衣袍的颜色不搭。”

        “……”

        涵星在一旁给她主意:“母妃,这件衣裳的料子用来给这件天蓝色做镶边不错。”

        “这里嘛……加绣两只蜻蜓怎么样?”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一旁的端木绯、管事嬷嬷和大宫女偶尔凑趣地说了两句,气氛越来越轻松愉悦。

        一炷香后,母女俩总算是说尽兴了,这才打发了针工局的内侍宫女。

        几个內侍宫女唯唯应诺,把需要修改的衣物也都收了下去,等他们退下后,东偏殿内只剩下了端木贵妃、涵星、端木绯以及服侍茶水的宫女。

        端木贵妃的眸子似是发着光,喜不自胜地说道:“涵星,你大皇兄应该最多再半个月就能到京了……”

        距离长子离京,已经有两年半了,这两年半,对端木贵妃而言,实在是太漫长,也太煎熬了。

        端木贵妃的眼神微微恍惚,忍不住就拉着涵星的手追忆起往昔来:

        “本宫还记得你大皇兄出生时还不到六斤重,比你出生时还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小猴子似的,不过没几天,他的脸就变得白净净的,睡着时喜欢吐泡泡……”

        “小孩子长得真快,他就自己会爬了,会坐了,会跌跌撞撞地走了……”

        “本宫怀上你的时候,你大皇兄天天都要跟着肚子里的你说话,说你一定是个妹妹。”

        “结果还真是!”

        说到往昔的回忆,端木贵妃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气氛说不出的温馨,然而,被端木贵妃握着小手的涵星神情却有几分一言难尽。

        “……”

        自打知道大皇子要回京后,端木贵妃就开始处于这种亢奋的状态,涵星没去端木府小住前,端木贵妃几乎是每天都要拉着她唠嗑,听得她耳朵都快长茧了,句句都能背了。

        一旁的大宫女玲珑注意到了四公主那微妙的表情,把脸略略地侧了侧,偷偷地笑着。

        端木贵妃毫无所觉,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大皇子四岁识字,说到他六岁习武,说到他八岁从钟粹宫搬出去……

        端木贵妃抬头遥望着窗外的碧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涵星伸长脖子凑到端木绯那边,小声地与她咬耳朵:“……你的大皇兄啊,看着温和,性子倔得很,一旦拿定了主意,那是一百匹马也拉不回。”

        她说话的同时,端木贵妃也一般无二地说着,母女俩的声音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连抑扬顿挫都一字不差。

        端木绯听得弯起的唇角都放不下来,与涵星默默地窃笑着,傻乐着。

        说着说着,端木贵妃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幽深的目光朝涵星看了过来。

        涵星还以为自己被母妃抓了个正着,下意识地正襟危坐。

        “涵星,连你这当妹妹的都定亲了,你大皇兄也都十八岁了,等他回来也,也该给他订门亲事了。”端木贵妃唏嘘地叹道。

        涵星暗暗地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母妃,你要是有什么看的上眼的姑娘,儿臣帮您去打听打听!”她拍拍胸脯,一副尽管交给她的小模样。

        自己这没心没肺的女儿能管好她自己就不错了。端木贵妃的嘴角抽了一下,有些复杂的目光瞥向了涵星身旁的端木绯,心里想的人是端木纭。

        端木贵妃心里是巴不得等皇儿一回来,就立刻把皇儿和端木纭的亲事定下。

        可是,皇帝病了,她不是皇后,能凭着一句话把人定下。

        而且……

        端木贵妃想着,眼帘微微垂下,那浓密的眼睫遮住眸底的异色。

        现在,皇后肯定不会愿意给皇儿的亲事做主的,若是皇帝一直昏迷不醒,这门婚事就遥遥无期了。

        端木贵妃也找太医打听过,知道这卒中的毛病玄之又玄,也许皇帝“洪福齐天”明天就醒了,更也许,皇帝会这样一年甚至两年地昏迷下去……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哎,姑娘家的花期哪容得一年年地耗下去啊!

        端木贵妃揉了揉眉心,神情也肃穆凝重起来,她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大宫女玲珑立刻就识趣地退了出去,退到门帘外替主子守着。

        东偏殿里,更安静了。

        端木贵妃正色道:“最近,皇后娘娘正在让承恩公在外四处寻找名医。”

        端木绯眨了眨眼,心里了然,皇后寻名医应该是为了皇帝的病。

        “太医都说,皇上清醒过来的机会很小。”端木贵妃徐徐地又道,妆容精致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端木贵妃言简意赅地点到为止,端木绯略略一想,就明白承恩公的那点小心思了。

        这段时日,承恩公在岑隐那里屡屡受挫,他要本事没本事,要人脉没人脉,根本就压制不住岑隐,承恩公对岑隐束手无策,也只能想了个死马当活马医的主意,指着皇帝能苏醒过来,废了岑隐。

        承恩公想得倒美。

        端木绯嘴角弯得又高了一点,心道:事到如今,就算是皇帝能醒过来又如何呢?

        面对端木贵妃,端木绯只是笑吟吟地点了点头,意思是她会带话给祖父的。

        端木贵妃越看这个小侄女越觉得可爱,与聪明人说话真是省事。

        想着,她忍不住再看了看女儿。

        涵星正美滋滋地咬着一块芙蓉糕,脸颊好像兔子似的吃得鼓鼓的。

        “……”端木贵妃眼角抽了一下,心里登时就升起一种恨不得把这个女儿塞回自己的肚子里的无奈。

        涵星抓着咬了一半的芙蓉糕,一脸莫名地看着端木贵妃。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母妃怎么用这种“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

        难道说……

        涵星默默地垂首看向了手边的那碟芙蓉糕,十分孝顺地把它送到了端木贵妃手边的小方几上,讨好卖乖地一笑。

        “……”端木贵妃的心中更无力了,看着女儿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一块芙蓉糕,送入口中。

        无论是儿子,还是这个女儿,全都不是省心的东西!

        端木贵妃不知道第几次地在心里发出无奈的叹息。

        就在这时,门帘外传来一阵凌乱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是低语声,再然后,玲珑的声音在帘外响起:“贵妃娘娘?”

        “进来吧。”端木贵妃淡声道。

        玲珑立刻就打帘进来了,清秀的面庞上神色凝重,一边走,一边朝涵星的方向望了一眼。

        “贵妃娘娘,”玲珑屈膝对着端木贵妃禀道,“皇后娘娘听说四公主殿下带着端木四姑娘进宫了,令兰卉姑娘来召她们过去说说话。”

        “……”端木贵妃挑了挑右眉,先是惊疑,跟着,惊疑中又多了一丝担忧。

        涵星眨了眨眼,想起了什么,抚掌道:“母妃,方才儿臣进宫时遇上了承恩公夫人……”涵星就一五一十地把她们俩在宫门口看到的那场热闹给说了。

        端木贵妃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心如明镜。

        承恩公夫人在宫门口被拦下,打的不仅仅是承恩公府的脸,也是皇后的脸,此刻皇后想必是一肚子火呢,她是想拿涵星和端木绯开刀呢。

        端木贵妃的右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柳叶眼里暗潮汹涌,很快就沉淀了下来,果决地说道:“天色不早了,涵星,你和绯姐儿早点回去吧。”

        天色不早了?!涵星直觉地朝窗外碧蓝的天空看了一眼,这还不到正午呢。

        端木贵妃紧接着又吩咐玲珑道:“玲珑,你出去传话,就说四公主已经出宫了。”

        “是,贵妃娘娘。”玲珑又快步从东偏殿退了出去。

        玲珑深吸两口气,定了定心神,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正殿,一直跨出了正殿的门槛。

        “兰卉姑娘来得真是不巧了,四公主殿下和端木四姑娘一盏茶前就出宫了。”玲珑对着此刻正候在檐下的兰卉歉然道。

        兰卉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忍不住往东偏殿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眸光闪烁。

        她是皇后的大宫女,在凤鸾宫里服侍多年,当然是聪明人,也知道这只是托辞。

        可是……

        兰卉的眼神游移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在帕子上摩挲着。

        别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件事涉及到端木四姑娘,谁不知道岑督主护着端木四姑娘,冲撞了端木四姑娘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比如金嬷嬷。皇后娘娘连金嬷嬷都护不住,又怎能护得住自己呢!

        她自认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却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

        只是弹指间,兰卉已经心思百转,接着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

        玲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颗心还是不上不下的。

        兰卉从钟粹宫原路返回了凤鸾宫,皇后一看她是孤身回来的,眉头皱了皱。

        “皇后娘娘,”兰卉俯首屈膝,顶着皇后那锐利的眼神,恭敬地禀道,“四公主殿下和端木四姑娘已经出宫了。”

        罗汉床上的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里恨恨。

        她是皇后,本该是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子,可是如今呢?!

        这后宫中有谁把她放在眼里了,她这个皇后连想见个人都见不了,而且,还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兄嫂母家被人作践!

        还有,连她身边服侍的人也是别人想送走就送走……

        自皇帝病重后,这一个多月的事如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皇后心口的怒火蹭蹭地直往脑门冒,身子更是气得微微颤抖起来。

        兰卉飞快地瞥了皇后一眼,默默地垂首,心里暗暗叹气:这段时日,皇后娘娘在承恩公夫人的撺掇下是越来越不成样了……明明是皇后,却要跟着承恩公夫人瞎胡闹,让整个凤鸾宫都变成了笑话。

        也许承恩公夫人以后不再进宫,皇后娘娘也能消停些。

        哎,大公主要是没出嫁就好了!

        兰卉不知道第几次地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作为奴婢,有的话也不好说。

        偏殿内静了片刻,直到后方又走进一个小宫女,禀道:“皇后娘娘,四皇子殿下来了。”

        皇后闻言,脸色更为阴沉,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着一袭金黄色皇子蟒袍的四皇子慕祐易信步走了进来,一直走到皇后跟前。

        “参见母后。”慕祐易恭恭敬敬地给皇后作揖行礼。

        皇后优雅地端坐着那里,雍容的脸庞上神色冰冷,目光疏离地看着慕祐易。

        “本宫还以为请不动你了呢。”皇后冷冷地扯动嘴角,字字冷如寒冰。

        虽然承恩公夫人今天没能进宫来,但是皇后对于露华阁发生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她之前就听承恩公夫人的劝,在四皇子那边安插了人手,那人早就把事情都跟她禀了。

        本来皇后也想给四皇子一个机会,看他会不会到自己这边或者去承恩公府认错,然而,她失望了……

        面对皇后的冷嘲热讽,慕祐易维持着作揖的姿势,不言不语。

        他的沉默如同火上浇油般,让皇后心底的怒火更盛。

        “慕祐易,”皇后抬手指着慕祐易指名道姓地训道,“你是不是也像别人一样,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眼睁睁地看着旁人欺负你的未婚妻,你都不知维护!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别以为你的翅膀长硬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没有本宫,你不长不嫡,你觉得你凭什么可以登上皇位?!”

        皇后越说越气,满腔怒火烧得她理智全无,把方才见不到涵星和端木绯的不满也全都迁怒地宣泄在慕祐易身上。

        慕祐易从头到尾都没有争辩什么,作揖听训。

        兰卉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还是上前走到皇后身侧,柔声劝道:“皇后娘娘,息怒,别气坏了凤体。”

        兰卉一边劝,一边给皇后奉茶。

        皇后正在气头上,哪里有心情喝茶,一挥手,差点没把兰卉手里的茶盅挥落。

        兰卉只能退到一边,偏殿内,只剩下皇后一人的怒斥声。

        皇后翻来覆去地围着这个话题训了一会儿,说得口也干了,又见慕祐易老实挨训,憋了许久的那口气总算是稍稍平复下来。

        这一次,她接过了兰卉递来的茶,浅啜了两口后,才又道:“你大皇兄就快到京城了……”

        听皇后提起大皇子慕祐显,慕祐易原本平静的面庞总算是有了一丝涟漪,双眸微微睁大。

        皇后还在接着道:“你二皇兄和三皇兄是没用了,你设法争一争迎你大皇兄回京的差事,也好借此在大臣们面前露露脸。”

        “是,母后。”慕祐易低眉顺目地应下了。

        皇后看着慕祐易,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又道:“你若是个知好歹轻重的,就该知道承恩公这段时日一直在为你筹谋,付出了这么多心力,但凡你有点良心,就该知道感恩才是!”

        皇后抬了抬下巴,神情傲然。慕祐易如果知道自己错了,就该赶紧去承恩公府跟兄嫂好生地赔不是。

        兰卉暗暗摇头,觉得皇后为了娘家就把四皇子的脸面往地上踩怕有些不妥。

        哎,四皇子终归是皇子,但凡有点血性,又怎会甘心呢。明明以前皇后对四皇子那么好,现在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

        兰卉神情复杂地看着皇后,想劝,但最后还是把那些话给咽了回去。

        “儿臣多谢母后教诲。”慕祐易乖顺地作揖,头伏得更低了。

        皇后看他还算服管教,心里又舒畅了一些,淡声道:“本宫是为你好,否则何必多费唇舌与你说这些。”

        “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清楚,事不过三!”

        “……”

        皇后又把慕祐易训斥了一番,终于把他打发走了。

        慕祐易从凤鸾宫出来时,正好是正午,深秋正午的太阳灼热刺眼,金灿灿的阳光直射而来,亮得人头晕目眩,他的贴身小內侍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院门后,他忽然停在一棵大树下,树叶挡住上方的阳光,让他的脸色看着有些阴沉。

        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秋风吹拂,光影摇曳。

        小內侍偷偷瞟着慕祐易的脸色,默默垂眸,静立在后方一丈外。

        忽然,慕祐易又开始往前走,步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

        小內侍心里大概也知道主子这是要去哪里了。

        一炷香后,慕祐易就坐着马车来到了承恩公府,直到了两个时辰后,马车才离开。

        承恩公府连番被打脸,之后的几天,终于消停了一些,朝事在岑隐的主持下,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接下来,京城平静了好几天……直到南方传来消息,大皇子即将抵京。

        十月初七,四皇子慕祐易主动请缨前去迎大皇子返京。

        这个提议似乎合情合理,但是想到如今朝堂上的微妙局面,众臣多是惊疑不定,神色微妙。

        “臣以为不妥。”端木宪义正言辞地说道,“以臣之见,大皇子殿下此次归来也并非是立功而归,只是回来侍疾罢了,何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端木大人此言差矣!”兵部侍郎程广平立刻反驳道,“大皇子殿下在南境两年多,这两年多来,南境军大小经历百余场战事,才将南怀大军从黔州逼退直滇州边境,怎么能说大皇子殿下‘并非是立功而归’呢?!”

        程广平慷慨激昂,三言两语之间,几乎要把南境军的战功都算到大皇子身上了。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朝正前方瞥去,着一袭大红麒麟袍的岑隐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把高背大椅上,他优雅地饮着茶,一言不发,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令人捉摸不透。

        其他朝臣的神色变得更复杂了,三三两两地交换着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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