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保卫科长，他能隐约地感觉到，间谍案并未过去，而且秋景文依旧是关键人物。梁大民虽然配合邵剑工作时间不长，他知道那是个不服输的侦破高手，进驻红旗厂那么长时间，最终毫无结果的离开，抓了秋景文又给放了，蛰伏小组毫无进展，这不像邵剑风格，上面也不可能对此案不了了之。

  带着好奇和警惕心理，梁大民来到厂里的总机房。

  让梁大民感到吃惊的是，总机话务员直接告诉梁大民说：“梁科长，对不起，秋副厂长的电话，你没有权限过问，再说，他打给谁，我这里也查不到，只是一个外线电话，并非我们厂里的内部电话，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

  梁大民碰了个无趣，但他没有责备话务员，毕竟这是人家的工作职责，而且这样说，一定是上面交待过。

  “你做的很好！”。

  梁大民表扬了话务员，然后默然离开总机房，他甚至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本就不应该过问，秋景文毕竟现在是副厂长。

  这边梁大民藏着心思和好奇，那边秋景文回到了副厂长办公室。

  事实上，秋景文办公室，还是以前办公室，只不过是门牌上主任室换成了副厂长室。

  提拔为副厂长之后，厂里安排他去行政办公楼办公，让秋景文给拒绝了，他说习惯了靠近车间，他的工作战场主要在生产线上，去各车间检查工作开会什么的也方便，所以行政处向周淮海汇报之后，周淮海也同意秋景文做法。

  他在椅子上坐下，点了根飞马抽上。

  各生产车间工作运转正常，手下几个车间主任都是熟人，工作责任心也强，暂时也没有多少烦心事，而他现在的工作重心似乎在蝴蝶身上，协助公安侦破间谍案，才是他工作的重心。不过，他现在只能等，一是等邵剑能否查到蝴蝶打给他的电话，是在厂内还是厂外，二是等两天后蝴蝶约他见面交钱的事情，如何接头，公安那边如何配合抓捕蝴蝶，邵剑肯定会给他意见和安排。

  第二天上午，秋景文刚到办公室，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一听是邵剑打过来，在电话里邵剑告诉秋景文，昨天打进他家中卧室的电话，并非红旗厂区内的电话，而是从都梁县城一个公共电话亭里打出的，毫无疑问，那个自称蝴蝶的人，当时人在县城，因为没有监控，不可能知晓是谁。

  “老秋，我已通知梁大民，让他排查昨天走出你们厂区和生活区大门的所有人员，然后再重点进行筛查60岁以上男性人员，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的，这样可以查出蝴蝶是否是我们红旗厂内的人”。

  “秋景文，与蝴蝶见面时一定注意人身安全，尽量与其周旋，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邵局，我觉得我对付一个老头应该没问题，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应该向你坦白的，真的是这半年事情太多，给一下子忘记了”。

  “什么事？”。

  “当初刘砶寒约我在橘子沟见面时，给我留下了一把枪”。

  “枪在你手上？”。

  “不在我手上，当时被我埋在了一处地方”。

  “都半年多了，你确定枪还在原地吗？”。

  “不能确定”。

  “这样吧，你抽个时间看看枪在不在，如果在，你先留着防身，我听说你的枪法很厉害”。

  “邵局，别笑话我了”。

  “我听梁大民说过，你第一次在在打靶训练中，就连中了几个十环”。

  “那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你就别谦虚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领导，我能问一件事吗？”。

  “当然可以，什么事？”。

  “你们调查清楚我父母情况吗？还有我姐姐，你们有消息吗？”。

  在策反秋景文时，邵剑告诉过他，关于他们父母解放前可能都是地下党的情况，刘砶寒带着忏悔留给秋景文的信件，更加证明了秋景文父母是地下工作者的事实，邵剑后来也告诉过秋景文，上级正在派人进京调查他的父母身份，也在调查他的姐姐秋萱萱。

  “对不起，老秋，我还没有接到你父母和你姐姐相关调查情况，但陈盛局长亲口告诉过我，你父母都是革命者，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明，至于他们现在是否还活着，没有任何信息”。

  在电话结束前，邵剑还告诉秋景文，蝴蝶索要的三千块钱，可以从红旗厂财务科支取，已经跟周淮海打过招呼特事特办。

  这边刚挂下邵剑电话，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拿起来一听，是熟悉的蝴蝶声音：“秋景文，不，我应该叫你孙家栋，三千块钱准备好了没有？”。

  秋景文怼了一句：“你当我家是开银行的吗？上回刘砶寒敲诈我三千块，你又来这一套，我真的没有这钱”。

  “没钱你自己想办法”。

  “老家伙，我不知道见了面能否认识你，但你说已跟那边联系上了，那边不发费用，还要从我身上敲诈，你说的通呀，让我为你们办事不是不能考虑，你们得给我费用，我根据费用多少，才会考虑为你们办多少事，一分钱一分事，否则没什么好谈的”。

  “秋景文，你别不知好歹，信不信我把你当年加入保密局的档案寄到公安，你的仕途，你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就彻底完蛋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别哆嗦，说吧，我们在哪儿见面？”。

  “见面，谁说要跟你见面了？”。

  “不见面，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总得拿出能证明你蝴蝶的身份吧，我也还没有傻到什么人都会相信，就像刘砶寒，纯粹就是为了敲诈我三千块钱，跟那边早就断了关系”。

  “我跟他不一样，真的跟那边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让你办事，我不给你费用，你还用向我要钱，鬼才相信”。

  “我会让你相信，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会给你电话，约你见面地点，事先给你打预防针，如果你报案让公安参与进来，别怪我对你和你的老婆孩子下狠手”。

  对方说完立即挂断电话，气的秋景文差点扔掉话筒，他最恨别人拿他老婆孩子要挟自己，只是他很快从愤怒中冷静下来。他心里明白，这个蝴蝶不是那么好对付，如果对方真的是蛰伏小组组长，真的是跟台海那边建立了联系，他手下也一定有帮手，也一定有其他潜伏者被他唤醒了过来。这不是儿戏和过家家，这是在和平环境下与敌特分子的较量，容不得他出点差错。

  秋景文又点一支烟，一边抽一边思考，要不要把蝴蝶的电话内容告诉邵剑，但他觉得约定见面地点没说清，现在告诉邵剑有些太早，他也决定等蝴蝶告诉他具体地点再跟邵剑取得联系。

  这天晚餐上，秋景文对秋收秋蝉和秋水提出了严格要求，让他们放学之后，必须回家待着，哪儿也不准去，更不可以去附近的树林或乡下玩耍，要求秋水哪儿也不准去，要么跟着母亲去医务室，那么在家和工会看书。这样的要求，无疑让大家又紧张了起来，连妻子蒋玉萍也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秋水望着秋景文说：“老爸，是不是我们家又有了情况，敌特分子又在厂里出现了，又要兴风作浪了？”。

  还没容秋景文回应，秋收也滴溜着眼珠问：“老爸，是不是又有特务要搞破坏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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